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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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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過婚嗎?女人的事兒,他倒是知道的清楚。

“誰跟你打馬虎眼呢,快說,是不是?”要不是在街上,考慮到影響不好,錢叔真想伸手給楊柳一下。

“嗯。”楊柳老老實實的點頭,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嗯,也應該隱藏不住吧,她又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門。

“那你還敢亂跑?!”

錢叔忽然提高聲音,怒道。

吐沫星子噴到楊柳臉上,她一臉茫然,這是幹什麽,這麽激動啊。

是夜,無星無月。

錢叔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黯然伸傷。

一截蠟燭,晃著微弱的光,一碟花生米,一壺酒,一個惆悵的人。

世上哪有無緣無故就對別人好的人,他也不另外。他對楊柳好,也不過是想起了差點成為他女兒的小枝。

他早年孤苦,四處漂泊,挑夫,搬運工,學徒,什麽活兒都做過,卻無法安定下來。直到後來流浪到渝河村,在顧家船業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都說成家立業,男人一旦到了這個年紀,周圍就有一群熱心的大嬸們介紹姑娘。那個時候他雖然輾轉許多行業,手上也有幾個閑錢,但不穩定,他不想拖累人家姑娘,就笑著婉言拒絕。拒絕的次數多了,起初那些熱心的人也淡了心思,各種猜測的也有,他懶得解釋,也就這麽一直單了下來,一直到了三十五六歲。

然後又是在顧家船業裏待幾年,慢慢發展到有可能成為大掌櫃的位置,風光體面了,這才又有人上門說親。不過他年近四十的人了,給他說的那些姑娘都是十六七歲,他都能當她們爹了。他是要找媳婦,又不是找女兒,怎麽可能點頭?任誰天花亂墜,他也只是笑笑。但或許也是因為到了這個年紀,每天下工後,回到漆黑冷清的屋子裏,心裏會感覺特別空虛,家裏沒有個女人是不像樣子。

後來他放出話要找個年紀相當的,樣子一般就行,有沒有孩子無所謂,這才認識了岳芳和小枝母女。

見面過後雙方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錯,但也誰都沒有提馬上成親的事情。他們兩人都過了沖動的年紀,也各自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世俗觀念看的也淡了,他便租房租到她隔壁,岳芳先是驚訝,然後很快默認了他的存在。慢慢接觸,覺得合適再成親,對誰都好。

到了一定的年紀,經歷過事情,成熟也是要等待。

那段日子,除了睡覺不在一起,他們跟真正的夫妻差不了多少。

小枝那時才十三歲,正是活潑開朗的年紀。生父早亡,她跟著她母親流浪過很多地方身上卻沒有沾染到一點惡習,也看不到一點埋怨,他跟她隔著輩分,卻更像是平輩的朋友,常如跟楊柳一般鬥嘴。

他決定娶岳芳,一個能教出這樣優秀的孩子的母親,人品也差不到哪裏去。

岳芳點頭。

恰巧,上頭有人露了一句,說是下月他升為大掌櫃的調令就要下來。那人在東家手底下做事二十多年,忠心耿耿,也說得上話,說這話十有*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正在興頭上的他哪註意到失敗的廖泗安的表情,正是春風得意的他,那段時間連走路都帶著風。

然後,樂極生悲。

一夜之間,岳芳被人強,小枝被賣到。

一墻之隔,而被陰謀灌醉的他,一無所知。

再次見到岳芳,除了她眼裏的卑微惶恐,他看到的更是一個竭嘶底裏的母親,被殃及後的憤怒。不是為她自己,不是對他,只是因為小枝。與自己的幸福相比,女兒的後半輩子的路才是她心中最重,也是他最心痛的地方。

他一直堂堂正正做生意,堂堂正正做人,卻沒想到他也會敗在堂堂正正這一點上。可是為了小枝,好像也沒什麽遺憾。

低頭,退讓,然後在盆地鎮多了個賣餛飩的人。

廖泗安!

他恨得咬牙切齒的人。

自從聽說他在人家婚禮上搗亂,讓杜家丟了面子以後就銷聲匿跡了。居然沒到他的攤子上炫耀,要麽是他的殺手鐧還沒出,要麽就是被逮住了?反正,以他對廖泗安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盆地鎮。

可是後者,真的有人讓他吃虧了嗎?

☆、一七六、 分道

昨天的錯誤章節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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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說?”李聰想著他一邁進院門,全家都眼巴巴的等著他回答,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該怎麽說或是還能怎麽說,他們不該期待的。

“她說等些日子會來看看娘。”李聰答非所問,但好像又是回答了。

何氏的臉沈了下來,既覺得楊柳拿喬不懂退讓,又覺得李聰辦事不利,沒拿出丈夫的威嚴來,但看李聰的面色不虞,她也沒再追問。

人群也自然而然的散了。

餘氏有些掃興的撇撇嘴,她還想知道李聰到底有沒有下跪求楊柳呢,就半道上被人攪了局。關鍵她還不能說什麽抱怨的話,媳婦熬成婆之前,她就得一直受著這座大山的壓迫。可是,明天該怎麽跟那些人說呢,她們都還等著她的下文呢。

都怪她多嘴,一時管不住就往外說,現在好了,卡那裏了。餘氏悄悄回頭,想看看李聰是否是獨自一人,好去問點什麽,但一回頭就和何氏撞了個對視,嚇得她趕緊回頭,小心肝亂跳。這叫什麽破事,被最不想撞見的人看到了。

她要不要乖覺點兒,自己先認個錯?

腳步微微一頓,餘氏決定還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躲回自己房間了。老實也並不是什麽優點,興許何氏根本就沒瞅見她呢。

不得不說,餘氏這次真的僥幸了。何氏只是看向她那邊,但是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看到何氏這個樣子,李聰就難受了。原本以為成家了可以讓娘少操點兒心。結果幾兄弟中還是他最讓娘操心。他和楊柳之間的事本是他的事,他既然做出了決定,也就準備好了應付各種未知的結果。他可以有信心面對任何人。任何事,但唯獨不想讓何氏傷神。

娘。明天兒子再去一定會把楊柳勸回來的。她保證到。在和是還在生病,他更是不孝了。

何氏搖頭,擺了擺手,“算了,你自己決定吧。娘老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李聰的鼻子一酸,眼淚就盈眶:“娘,你別不管我。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他能感覺到何氏這次是真的傷心了,連語氣都沒有生機。

“娘管不了那麽多呀。”何氏笑了笑,“娘也想管你們一輩子,可做不到。”

真正能做到一輩子相守到老的,到底還是結伴夫妻。李大海過世後,只是她為了兒女堅守了這麽多年,可心早就累了。

“把他們都叫來,我要分家。”何氏說道。

萬萬沒想到,期待已久或者萬般不願的分家會在這種情況下,毅然而然地提了出來。然後強硬的出了最後結果。恰好是各房都有人在,恰好何氏下了決心。

小何氏沒有說話,她知道她一個反對的聲音起不了作用。

餘氏沒有說話。作為挑起李家門柱的實際大房,他們極有可能和何氏仍舊在這個住了幾十年的看房子再住到何氏過世,遙遠的事情就不要先期待了。這場歡心悅事,她們二房只能說是最後一個慶祝的。

文氏沒有說話,若是沒有丟那近百兩的銀子,此時她臉上的欣喜該有多麽旺盛。可是,沒有如果。她也不想反對,既是為了長久的隱瞞,也不願否定李強給她的希望。

杜氏沒有說話。這是李家留給李壯的東西,她不是他。不能說不。或許以前,她會直接拒絕。但撕破的和離書提醒她,她和李壯只差一步,但事實上早已經各不相幹。

李聰沒有說話,自認是罪魁禍首的他此時對何氏的決定只能全盤接收。至於他的以後,還有那個有一段夫妻緣分的楊柳的以後,他現在想不到。

秀秀沒有說話,作為出嫁女,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在娘家參與的最大的一件事,但她沒有話語權。她只帶了耳朵,而且她說的話他們也聽不到。

何氏緩緩的躺下下去,扯好被子,閉上眼睛,“夜了,大家都散了吧。”

***

“娘,我們不等劉叔叔了嗎?”冬梅的手由文秀拉著,她仰起頭問道。

文秀腳步一滯,蹲下身子,與冬梅平視,剛被叫醒的冬梅眼裏還有似醒非醒的朦朧,卻不忘劉二麻子,她是不是對孩子太放心了。總認為不會的,不會的,最後呢,卻…

“劉叔叔只是送我們一程,他不跟我們一起走了。”

冬梅只哦了一聲,文秀假裝沒有聽出她語氣裏的失望。

為了能不糾葛的離開,好不容易才灌醉了劉二麻子,她怎麽可能再回頭?這段日子,她看著劉二麻子一點一滴的變好,心裏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越加防備。他為什麽要變好,他變得越好,反而讓她從心底生出一種無所適從。他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無賴的嘴臉才更適合他,他變得越來越好,若是離開,只會有人罵她是個有眼無珠的人,放棄了那麽好的一個男人。

他哪裏好?明明就是一個大無賴,只是只有她一人知道他的過去。別人都通通被他騙了。

但…

手上要使的勁越來越大,文秀轉頭,才見冬梅在回首張望。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文秀又驚又怒,以至於她拔尖的聲音都失了真:“冬梅!”

大街安靜,這聲更顯尖利。

“娘。”冬梅回頭又立即低下頭,她自然能感覺到文秀的不悅。但有必要走的這麽急嗎?就算不能再同行,告別一聲還是可以的吧。這樣不打招呼就離開,劉叔叔早上醒來會怎麽著急呢。

說她小孩子不懂事,可冬梅覺得這一次她娘也很不懂事。

“你在看什麽?”夜空裏點綴的幾個星子並不足以照亮前路,讓他們看清的只有文秀手上的那盞燈籠。

“沒,沒什麽。”冬梅慌張道。就算文秀緩和了聲音,她也知道文秀現在正在氣頭上。

“跟娘說實話,娘最不喜歡騙人的小孩子了。”文秀沈聲說道。她倒是想看看她敢不敢說。

冬梅這才把視線從那團燭火移動到文秀臉上,怯怯道:“我想…想跟劉叔叔說再見。”

到底還是留下了印象啊。

文秀就只感覺一口氣堵在了喉嚨,不知道是該咽下去,還是該吐出來。

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自然分辨得出誰對她好。冬梅能感受到並且回報劉二麻子對她的真心好,這不就是劉二麻子堅持不懈想要得到的嗎?若是她親耳聽到這麽一番話,心裏該感動死了吧,可文秀反倒不知所措了。

是該劈頭蓋臉的罵過去還是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要是劉二麻子堅持不懈的對冬梅好,終究有一天,冬梅也不會排斥他做她的爹,看起來皆大歡喜的結局,可那不是她想看到的。文秀知道單身女子帶著孩子生活的不易,也不會硬扛說非得自己帶大孩子。當然,那個人首先得對她和冬梅好,也不吃喝嫖賭,顧家踏實,還有…文秀苦笑了一下,她如今這種身份,還帶著孩子,有男人要就不錯了,居然還挑剔。有這麽多要求,還不如自己找一個老實的調教出來算了。可不挑剔,難保她以後的日子不會比她獨自帶著孩子過還苦。

劉二麻子就是現成的,能被她調教,願意被她調教,並且最有可能調教成功的男人。可是一個知道她全部不堪的過去和屢次占她便宜的人,一想到這個,文秀心裏就極為排斥。已經有機會逃離,過去的人和事,和了解她過去的人都不該來打擾她。

沒有下手對付劉二麻子,已經是網開一面,當做這些日子以來,劉二麻子對她們母子得照顧的報答。而且文秀並不知道她以後會不後悔當初的猶豫,所以不要逼她現在就做決定。。

她以為為了她和女兒,她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可現在看來,她的理智還在。

只因為那個人是他麽?

還沒瘋,也就是還沒成功。

“娘,你怎麽不說話?你生氣了嗎?我錯了,你別不理我,別不要我。”冬梅拼命的拽著文秀的手,臉上滿是急色。

她還是重要的,對女兒來說,她無可替代,就像女兒在她生命中所占的位置一樣。為了女兒的未來,她可以犧牲自己,那為了女兒的一句喜歡,她可不可以再犧牲一回?

撇開一切,只單單從女人的角度來看劉二麻子,像是重新,頭一次接觸他,其實他也不算差勁,對吧。

“冬梅,娘問你,劉叔叔好嗎?”

冬梅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文秀的臉色,才點點頭:“好。”

大概又記起幾天前才說過劉二不好的話,她又趕緊道歉似的補充了兩句:“長的好看,對我好,對娘也好。”

只要不是瞎子,你真心做過的,總有人看在眼裏。至於記在心上…

“那我們今晚就在這裏住一晚。”文秀指著前面寫著“客棧”二字的燈籠,“要是明天碰見你劉叔叔,咱們就……”

跟他道別嗎?

文秀低頭看了冬梅一眼。

冬梅也正仰著小臉兒望著她。

那就在一起吧,她在心裏說道。

☆、一七七、 聚散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大可以重新住到原來的客棧,今晚上的離開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但是她沒有這麽做,或許女人都是這樣的,明明心裏已經下了決定,卻還是要把自己的另外的安排,當做命運的考驗,去試一試對方。有時候不信命,卻又偏偏相信命運,若是真的有緣,總會遇到的,對吧。

冬梅也不明白她們為什麽不回到原來的客棧,這樣劉叔叔一覺醒來就可以找到她們了呀。但既然文秀這樣說了,不會不辭而別,她便安心了。

這一夜,文秀失眠了。

若是第二天真的碰到劉二麻子了,她將把她和女兒後半生的歡苦全寄托在這個男人身上,這是一種大冒險,她必須得慎重。誰也無法保證劉二麻子是不是一時興趣所致,會不會什麽時候又變成原來的樣子了,真的得到她之後是不是又不會珍惜,那時候她和女兒該怎麽辦?前一段姻緣裏,她辜負了別人,若是此次被背叛,也算是罪有應得的吧。因果報應,怨不了別人。

可她,經不起。

若是沒有遇到呢?下決定和行動都需要極大的勇氣,那就硬著頭皮前進吧。

但不能否認,她心裏有個聲音在重覆,劉二麻子,可千萬別讓她失望。

這樣想著,文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外面天色已經大亮,而原本睡在她身邊的冬梅卻不見了人影。她的視線在屋裏掃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糟糕,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文秀攏了攏頭發,趿拉著鞋子下了床,打開門就跑了出去。

“掌櫃的。你有沒有看見我女兒,八歲,大概這麽高…”

而就在此刻。文秀正在焦急尋找的冬梅卻出現在了無頭蒼蠅找人的劉二麻子跟前。

“天哪,冬梅。你跑哪裏去了,嚇死我了。”劉二麻子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頭發也亂糟糟的,一開口就是一大股酒氣往外冒,顯然是沒有洗漱就跑了出來。

“你娘呢?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亂跑,要是遇到拐子該什麽辦?你娘該多擔心啊。”連珠炮似的說完,劉二麻子又牽起冬梅的手,“走。帶我找你娘去。”

他心裏是慶幸的,幸虧他沒離開,幸虧冬梅找他。

“劉叔叔,我是來跟你道別的。”冬梅卻沒邁步,而是脆生生的說道。

“道別?你要去哪裏,不跟叔叔一起了嗎?”劉二麻子的神色倉皇,但好歹還是把話問了出來。盡管他知道冬梅一個小孩子不可能知道那麽多,盡管他知道他要被撇下了。

他早就該知道他在文秀心裏的地位,說什麽地位,那是高看他了。應該是連垃圾都不如,誰叫他的過去那麽爛,就算現在想改好。別人也不敢相信吧。不然他在變好的表現那麽明顯,為什麽文秀還是要逃?

昨晚的醉酒分明就是她的預謀,可他還是沒出息的上當了。

冬梅雖然不大明白她娘和劉二麻子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但她也不笨,朦朦朧朧的,也能感覺出她娘並不希望再跟劉二麻子見面。雖然文秀的動作很輕,但冬梅還是知道昨夜她娘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大人們心裏有事都是這樣的。她便想偷偷跟劉二道別,這樣娘用不著為難。她也不會有遺憾。

只是她還是睡過頭了,唯恐會跟劉二麻子錯過。匆忙的穿好衣服鞋襪,梳了兩個歪辮子就跑了出去。索性劉二沒有亂找。不然就真的錯過了。

“叔叔,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哦。”冬梅揮揮手。她的心願已經達成,雖然她心裏也很舍不得劉二麻子,但跟娘相比,她還是不希望惹娘生氣。娘的位置在她心裏最重,所以,只有對不起劉叔叔了。

劉二麻子揚了揚手,卻不知道說什麽,呆呆看著冬梅走進人群裏。

該不該追上去?

或許,該試一試?

他本來就是個無賴,現在還顧忌什麽臉面。怕拒絕,就糾纏下去好了,反正他就是認定文秀了。他已經付出了真心,卻被這麽無聲無息的甩開,他心裏過不去。再說世上的事,千難萬難,有能比生更難的嗎?既如此,去撞個頭破血流又怎麽樣,烈女不還怕纏郎嗎?

劉二麻子吐出一口氣,突然不再擔心前路是否烏雲密布。他在,她們在,就什麽都好。

“冬梅,等等我。”他揚手喊道。

文秀不敢走遠,怕冬梅回頭找不到她人,又亂跑出去,只得在客棧前面的街道上踮著腳四處張望。陌生的小鎮,冬梅根本不會去其他地方,那就只能是去找劉二麻子嘍。兩家客棧隔的並不太遠,但文秀心裏有猶豫,就是不敢邁步。

有沒有緣分,距離也是一種考驗,不管是千裏還是咫尺。她在這家客棧落腳,不就是為了驗證一下她和劉二麻子是否有緣嗎?

恰在此時,身旁有一對說話的年輕母子經過。

“小瓜,不要亂跑,要是娘一不註意沒看到你,你被壞人拐跑了怎麽辦?”年輕的母親囑咐道:“娘會嚇哭的,哭得很慘很難看。”

“我知道了,漂亮娘親。”小孩兒緊了緊母親的手。

若不是此刻文秀的心情不同,她一定會笑出聲,哪有這麽叮囑孩子的?但文秀心下一沈,糟糕,光顧著她的兒女私情了,萬一冬梅遇到拍花子怎麽辦?

她還只是個隨時需要保護的孩子!

頓時,所有的猶豫都一掃而光。文秀提裙,就要奔跑,就聽見人喊了一聲娘。

是冬梅。

文秀聞聲轉頭,目光卻被那個高大的身影所吸引。

只見那個人滿臉高興的回頭指了指身後的馬車,然後才面對著她說道:“我把你給我的銀子雇了輛馬車,準備在下一個鎮定居。我將努力工作,養活你們母女,不再懶散,不再偷雞摸狗,我要變好,變得更好,我要娶你,然後做冬梅的爹。文秀,你願不願意信我一次?”

冬梅一手拿著糖人,一手由劉二麻子牽著,等他說完,她先是看了劉二麻子一眼,臉上也沒有不高興,然後和劉二麻子一起看著文秀,等著她回答。

提裙的動作收了回來,文秀定定的看著劉二麻子,後者也那麽的看著她,時間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終於,豁出去之後忐忑不安的等著結果的劉二麻子看到文秀的唇角,慢慢往上提了起來。

***

回到杜家的杜氏也沒有問起杜汶關於十月初八的事,請過安就回到了自己屋子裏。有些事,哪怕只是假裝不知道,人也會少很多煩惱。她如今什麽都不管,深居簡出的,杜氏也才發覺原來她閑的下來,靜的下來。

想到李聰和楊柳的夫妻緣分說散就散,她心裏也生出了幾分唏噓,總有種兔死狐悲的淡淡傷感。看她,胡思亂想什麽,這個詞怎麽適合她和李壯的情況。她和李壯兩人的離開分明就是你情我願,彼此都巴不得的…

這麽想,更假。

伸手將梳妝奩最底下一層的抽屜拉開,拿出裏面的一只土黃色的香囊,松開緊口,杜氏將裏面的碎紙倒了出來。

她伸出手指將每一片碎紙鋪開,這是她活這麽長時間,除了沈易青的書信外保存得最久的,別的男人的書信了,雖然是碎的,雖然是寫的和離。

杜氏又取出一只錦盒,拿出一疊沈易青的書信。放在碎紙的另一邊,目光在一左一右中搖擺不定。

一邊是她的夫,一邊是她真正的夫,一邊是單方面的付出,一邊是只知道索取,一邊是傻得可憐,一邊是精得瀟灑……

杜氏一巴掌拍在梳妝臺上,閉著眼睛,誰是真正對她好的,她明明就分得清,也早就看清,卻還是得隴望蜀,總覺得別人比自家的好。總是被沈易青三兩句好話就傻得掏心掏肺,卻又總是對李壯沒心沒肺,失去後又突然念起他的好來…她怎麽這麽賤?!

是早該了斷了。

從一開始,她就沒得選,但是現在嘛,杜氏睜開眼睛。

紅唇微微聚攏,碎紙就紛紛揚揚的吹落到地上。

她知道自己選錯了,但為了孩子,她只能一錯到底。

李壯,那個記憶中的美好少年,對不起了,還要麻煩再重新寫一張和離書。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得到杜氏的允許後,盛夏走進來,把一封書信交給她。

拆開,只簡單六個字:李壯在渝河村。

呼,為什麽總在她下決心後,有人不斷的提起李壯?這是糾纏不清的緣分嗎?

也好,他們之間好差一張和離書,才算是真的沒有關系。

把信紙重新疊好放進信封裏,杜氏回頭才發覺盛夏低著頭,還沒有離開。

“怎麽,還有事?”她蹙眉,下一個決心之後,整個人都累了,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盛夏頓了一下,眼睛快速的閉了一下再睜開,像是做了某個艱難的決定般,說道:“稟大小姐,翠北姐姐在外求見。”

☆、一七八、 歹意

“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兩三天就恢覆過來呢?再多休息幾天,不用擔心。盡管放心吧,我身邊的大丫頭位置還是給你留著的。”

想著杜氏那一副推心置腹,實際卻又以退為進,一副為她好的樣子,翠北就氣不打一處來。說的比唱的好聽,要是真的心疼她這個大丫鬟,就不會一連十幾天都沒派人來看看,還什麽兩三天,時間都記錯。最關鍵的是她出嫁前,杜氏派給她幾個丫頭,這麽些日子,一個都沒有返回。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杜氏是以為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以為明面上的幾句安慰就能起到作用嗎?似精其傻的做事,還真以為她除了感恩戴德之外感受不到其她東西?

太自以為是!

翠北本想拂袖而去,卻忽然想到那個差點兒成為她丈夫的杜絕。至今沒有一點兒消息傳出來,是害怕的龜縮了?

好在他以前給她的緊急聯絡信號還在,翠北便在那處劃了一個記號,只想杜絕晚上找上門來。她不知道杜絕現在是怎麽想的,是不是要退縮,但他想圖謀杜家的把柄在她的手上,那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杜絕為她辦事。但也不能不防杜絕狗急跳墻,殺了她,以絕後患。

看樣子她還得先做點兒什麽才行。

***

“幾乎當著鎮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面前出了醜,我還以為你會一輩子龜縮著不出頭,沒想到你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就敢大喇喇的在大眾廣庭之下約我喝茶?怎麽,破罐子破摔?”翠西坐下來,順手推開窗戶,既然不怕。又何必關著窗戶?

“你不用拿話擠兌我。”翠北絲毫沒有被激怒,“現在我們是有共同目標的盟友。”

“盟友?哼,你錯了。你是沒得選擇,我卻是隨時就能抽身就走的人。”翠西可沒那麽傻。她是想得好處。但不想站在前頭,槍打出頭鳥,成為別人的眾矢之的,即便最後成功了,也說不定還是得不償失。而且翠北是什麽樣的人,她或許過去不知道,但現在經歷這麽多,她還不長點兒記性。這些年就算白活了。

“你說的沒錯。”翠北點頭:“但我想拿你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翠西不以為意,她孑然一人,還有什麽值得被拿捏住的把柄。

看翠西的表情,翠北忍不住笑了,“知道為什麽你會敗在我的手上嗎?你太自信了,應該是自負更為恰當。你總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從不把一個小小的卒子放在眼裏。但你別忘了,過了河的卒子也能吃掉帥的。”

“蛤蟆吞天,你好大的口氣!”翠西一楞,隨即大怒。剛才那一下,她差點被嚇住了。她翠西當了多少年大丫頭,什麽沒遇到過。居然被一個只當了幾個月的後輩威脅,當她這些年都是混過來的嗎?就算她現在是虎落平陽,但她也是虎,怎麽會淪落到被一只土狗咆哮?!今天不拿出點兒真本事,還讓別人以為她怕了她。

她還要再說,卻被翠北拿出的小物件吸引住了視線。

“這是什麽?”翠西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卻還是故作平靜地問道。

“哦,小孩子用的。”翠北隨意道:“這是我從一個叫小環的小姑娘身上拿的。”

“你倒是好意思搶小孩子的東西。”翠西冷哼了一聲表示她的不屑,心裏卻有些發慌。前些日子。或許是否極泰來,她居然碰到了她的親生妹妹。小環。九歲那年,她和父母走散。輾轉被賣到沈府之後,便自稱自己是孤兒,其實她還有個一歲多的妹妹。

翠北手上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翠西親手給小環繡的手帕,她絕對不會認錯。明明她出門前都還叮囑小環不要亂跑,但現在,顯然是翠北派人趁她不在家擄了小環,只為威脅她。

“原來你不知道這條手帕啊。”翠北故作驚訝的挑了挑眉,“我知道的比你多一點,這個小環有個親姐姐,聽說現在在神府裏當差。”翠北看向翠西,一字一頓道:“叫翠西。”

回到沈府,原本自己的名字都被旁人占了,翠西不得不沿用在杜府的丫頭名字。沒想到更悲催的還在後面,掩飾的夠好,結果卻被翠北這個賤丫頭鉆了空子。翠西雙拳緊握,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殺氣騰騰的看著翠北。

“看來是承認了。”翠北嘲諷的一笑,毫無誠意的保證道:“無須激動,我不會拿她怎麽樣的。”

“要我怎麽做?”翠西咬牙切齒道。她怎麽聽不出翠北話裏的隱意,要想保她妹妹平安無事,她就必須做出有相當價值的行為。

“放心吧,用得著你的時候自然會派人來通知你。”目的達到,翠北笑了。

這種隨傳隨到,跟被人呼來喚去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但形勢比人強,翠西不得不低頭。

“什麽時候放我妹妹回家?”

翠北笑而不答。

這個女人實在太難纏了。

翠西不得不改變策略:“我要見見小環,親眼確保她安然無事。”

“那是自然。”翠北答道,“不過還是先發個誓吧!”

發誓就發誓。翠西豎起三根手指,念誓:“蒼天在上,我翠西今天對天發誓,在確保我妹妹小環平安無事之後,唯翠北驅使,若違此誓,天…”

“等等!”翠北打斷,雲淡風輕的說道:“拿你妹妹起誓吧。”

翠西殺氣騰騰的看著翠北。

後者怡然不懼,說道:“你謊話說的太多,我估計老天爺都不敢信你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翠西終究還是妥協了。

“小心千萬別落到我的手裏,否則我定然叫你好看。”

“多謝翠西姐姐提醒。”翠北笑了笑,“我日後必定當心,不過現在,還是起誓吧。”她晃了晃手中的手帕。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翠西艱難的起了誓。

“果真還是姐妹情深!”翠北似褒貶實的說道。然後把手中的手帕像垃圾似的扔在地上,起了身,又仿佛不小心的踩了一腳。

翠西把弄臟的手帕撿起,“還不快跟上,不想見你妹妹了嗎?”

我,忍!

領著翠西去見了一下她的妹妹回來,翠北的心情極好,這種主子使喚下人的感覺讓她深深著迷,難怪那麽多人都想當主子。

走路經過隔壁的宅子,因為大門是半敞開的,她便往裏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翠北的好心情就抖然不見,怎麽會是她?

往另一邊的酒樓看了看,翠北抿唇,下意識的摩挲袖子裏的木牌。

***

“三小姐,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去吧,讓張伯保重身體。”楊柳點頭。

有下面的人孝敬了一點好的無煙碳,就運了些回來,做些人情往送。張文山又先給楊柳送了些,

剛才酒樓裏那人是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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